当我和朋友规划英国之旅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利物浦竟然成了此行中最大的惊喜。这座位于英格兰中部的港口城市第一眼看去似乎并无特别之处。这里缺少爱丁堡那样童话般的色彩,也缺少曼彻斯特那种烙印着工业革命痕迹的豪迈。于是港口成为了这里最大亮点之一。它承载着这座城的历史,也眺望着茫茫大海上看不穿的未来。 为了不能忘却的过去 不难想象,港口对于一座海边城市来说有着怎样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从某种角度来看,阿尔伯特港就是利物浦的心脏。我们一出火车站就望见了对面的阿尔伯特港,时值8月,利物浦的海风却已经冷得厉害。铁灰色的天空中有海鸥在翱翔,港湾里停靠着几艘老式帆船,它们的桅杆在风中左右摇晃,整个画面有如暴风雨前那般凄冷压抑。 这样阴郁的色调或许正好隐喻了阿尔伯特港曾经铁与血的历史。二战期间,利物浦是跨大西洋航线的终点与前往苏联摩尔曼斯克北极航线的起点,那时的阿尔伯特港仿佛是不列颠每一位母亲的化身,她注视着巨大的战舰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士兵。汽笛鸣响,年轻的生命从这里走向黑色的大海。 直到今天,若是沿着阿尔伯特港区由南至北行走,你依然可以看到不少关于大西洋战役的纪念碑。这些纪念碑大部分是关于二战的,也有部分是关于一战或其他海事战争的。德国的海军上将卡纳里斯曾经说过:大海是最无情的战场。那些从阿尔伯特港驶出的舰船,不知又带回了多少人?在一座白色的刻有舰船的纪念碑下,我们看到了许多虞美人编成的花圈。火红的花圈在这灰暗的背景中如同一簇小小的火焰,这是来自那个苍白年代的火焰,如今却点亮了每一位过往行人的前路。 港口变得“文艺范” 虽然曾遭受过无情战火的洗礼,阿尔伯特港却并没有沉沦。从19世纪80年代开始,为了迎接各种国际赛事,阿尔伯特港在改造中获得了新生。今天的阿尔伯特港已被改造得颇具文艺气息,成为了利物浦的文化中心。港口周围的古老建筑被改建成了博物馆、酒吧和特色餐馆,甚至还立起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摩天轮。砖红色的老建筑、饱经风雨的巨石柱、锈迹斑斑的铸铁栏杆……它们都曾是阿尔伯特港历史的见证者,也是如今这片浪漫之地不可缺少的元素。 利物浦海事博物馆和泰特美术馆就在港口旁边。海事博物馆的门前矗立着巨大的船锚雕像,映衬着这座港口的厚重。泰特美术馆里则珍藏着许多天马行空的现代艺术作品,呼应着这里的多情。我和朋友沿着港口缓步而行,走过相互依偎的情侣、开怀大笑的青年、面目和善的老人、牵着气球的孩童……阿尔伯特港内敛的眼眉掩饰不住它内在的缤纷,男女老少,似乎每个人都可以在阿尔伯特港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我和朋友无意间推开了一扇玻璃门,这座外表看上去平凡无奇的建筑里,竟藏着一个风格简约的酒吧。酒吧里正在举办每周一次的派对,人们手拿酒杯,和着轻快的爵士乐跳着舞。我和朋友目瞪口呆,以为自己误闯了哪位主人的派对,可是酒吧的客人们热情地朝我们招手,让我们一同加入这狂欢。我回头望着玻璃门外依旧阴沉的大海,门里门外,是阿尔伯特港的“双面”性格。 摇滚不死,只是高飞 “如果你们没有看过披头士博物馆,那就不算来过利物浦。”在阿尔伯特港湾的一小片广场上,一位利物浦当地大叔如是说。那4个从利物浦走出去的男孩,是整个利物浦人的骄傲,而披头士博物馆恰好就建在阿尔伯特港。 不夸张地说,披头士博物馆是我去过的最有人情味的博物馆。博物馆的语音导览是约翰·列侬的妹妹茱莉亚录制的,里面还夹杂了大量披头士成员的原声资料。即使不是摇滚乐迷,我也能在这座博物馆里感受到披头士曾带给整个世界的疯狂。 在利物浦,披头士不是偶像,而是信仰。阿尔伯特港立着一座披头士4名成员的雕像,许多乐迷争相上前合影。港口周围还有许多贩卖披头士纪念品的小店,人们在里面一边挑选一边聊起那些关于摇滚乐的前尘往事。 那颗万恶的子弹轻易地夺取了列侬的生命,但摇滚乐的生命力却并未在利物浦衰竭。在阿尔伯特港,无数的乐团蜂拥而至,在后披头士的时代里,新的摇滚乐在这个小小的港口生根发芽,等待着自己改写摇滚乐史的那一刻。乐迷们一边悼念死去的传奇,也一边期盼着新王的加冕。摇滚乐和阿尔伯特港一样,在风暴里积蓄力量,在毁灭后静候重生。 我们离开时远远地看见了停在港口旁的巨大黄色潜水艇,那是阿尔伯特港为了致敬披头士专门修建的酒店。《黄色潜水艇》是披头士最负盛名的歌曲之一,旋律简单,歌词郎朗上口。而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旁边的几个乐迷刚好唱起了这首歌: “我们一直航行至天亮,直到我们找到了蔚蓝的大海。我们都住在黄色潜水艇里,黄色潜水艇啊黄色潜水艇。” 欢快的歌声随风飘向大海,被海浪卷走冲向远方。每一座港口都是陆地的终结和海洋的起始,在这“终”与“始”的轮回中,阿尔伯特港褪去了所有大开大合的情绪,只留下一种内敛的温柔。 (责任编辑:李江) |